如何評價西西的《我城》?

時間 2021-06-06 14:02:05

1樓:

先宣告本文系課程作業的草稿版,以便在老師查重時保住小命。

對於本書的主題之解讀有很多種方法,有人從城市意識與身份認同進行解讀,有人從反思現代城市文明進行解讀,亦有人分析其中技法,從後設小說的敘事模式進行解讀,也有人進行卡爾維諾影響研究等等。我在這裡想談的是本書中的現代性反思。

西西的《我城》是一部極具現代主義風格的作品。

現代主義起源於對於現代性的反思。「現代性」是乙個內涵十分廣泛、難以把握的概念。哈貝馬斯將「現代性」的概念追溯到黑格爾,在黑格爾的論述中,現代性起源於文藝復興時期。

作為西方文明的啟蒙,文藝復興喚起了人們對於理性的追求;此外,資本主義的發展也讓社會向著工業化的方向前進;在整個現代文明中,科學技術的發展讓人們的生活越來越好,這一情況鞏固了大眾的「線性進步觀」。然而,物質進步的同時,人們也發現自己在工業化社會中處於被「異化」的情境,個人的需求得不到充分的滿足;此外,兩次世界大戰更是讓人們開始對於現代化的社會產生了懷疑,繼而開始對現代性進行反叛。[1]在這樣的背景下,現代主義誕生了。

整個現代主義最突出的兩個特點就是「反理性」和「自我表現」。理性是整個西方現代文明的母題,而自我表現對應著人們對於被異化狀態的不滿。

(未完待續)

2020.12.12

來更新了。

我想從「審判」這個詞入手,來談一談西西這部作品中的現代主義元素。在這部作品中的第四節,有一種括號式的寫作模式很引人矚目。如:

除了把牌拍得很響,又說話說得極之大聲,他們還喜歡扭開了電視來助興(他們喜歡扭開電視來助興,又不是電視的錯)

這四個人在一起耍牌的一層樓是很小的。說是這麼的說,整整的一層哪,其實,不過是個三百呎的大房間(不過是個三百呎的大房間,又不是三百呎的錯)

細細感受一下這兩句話:括號之外的句子是敘述者站在上帝視角,對於所見情景的描述,這樣的描述是不夾雜敘述者的思想感情的;而括號以里的內容,是夾雜了敘述者的判斷,似乎在為「電視」「房間」辯白一樣,把人們對於物件的不滿撇開。

提供乙個資訊,故事的敘述者是乙個十幾歲的中學生,叫做阿果,為人古靈精怪,喜歡想象,不拘泥於條條框框。所以阿果為物件辯白,其實是乙個自然而然的事情:在我們小的時候,也會把身邊的東西擬人化,與它們進行平等的交流。

有學者將這種敘述方式解讀為「蒙太奇帶來的多聲道並置」效果,意在表達一種對於現代文明的「諷刺、揶揄、憤怒、冷峭[2]」。敘述者觀察到的是人對於物的某些抱怨,而作者卻在為物件申辯:物本身沒有錯,那錯的只能是人,「但人錯了又無處訴說,只好倒在括號裡」。

我們可以看到,作為乙個孩子,敘述者阿果在打牌的大人面前是沒有什麼訴說的權力的,阿果又同情這些被大人們嫌棄的物件,所以阿果只能把自己的怨言用一種括號的形式表達出來。

如果從語法學的角度來分析這些句子,可以看出,這些句子本身的施事是人,而受事是物件。人對於物件進行審判,而孩子對於審判本身進行再審判。於是,在這裡形成了一種微妙的權力關係的結構:

大人-孩子-物件。

關於語言和權力之間關係的研究早已有之,甚至已經產生了一門學科:話語分析。針對索緒爾、布隆菲爾德、喬姆斯基等人將語言高度結構化、機械化的研究,話語分析著力於批判語言學理論建構的唯理主義和科學主義,而是吸納社會學等學科的觀點,分析語言運用中的價值觀體現[3]。

在上面的句子中體現的價值觀昭然若揭:在大人們的眼裡,舒適和興致是極重要的;而在孩子的眼裡,尊重事物本身,營造良好氛圍是極重要的。然而囿於權力關係,只有大人能夠作出審判,而孩子只能是產生想法。

文學作品中的審判有很多:俄狄浦斯弒父娶母是否是罪行,美狄亞的嫉妒是否是罪行,哈姆雷特的復仇是否是罪行,諸如此類,都是在思考判官是否存在,審判的標準又是何物的問題。直到18世紀尼采寫下「上帝已死」,我們才明白,或許那個終極的判官並不存在。

卡夫卡的《審判》揭示了審判的荒誕,而加繆《局外人》中的審判更是透露出了虛無。

「內卷」這個詞在今年成為了熱詞。其實內捲的背後,一定是有乙個第三方的[4]。我們在被這個第三方審判著,而不是遵循於自己的內心去做事情。

或許很多人會有自己的想法,但大多數人只能像阿果一樣把這個想法裝在括號裡。

上一次提到,現代主義就是對於現代性的反叛,所以在這裡,括號裡的阿果,完成了她內心對於現代性的終結的審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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